【黄明昊×程潇】云水谣

金陵帝都小皇子黄明昊&世外医仙家女儿程潇

温馨陪伴向

又是一个关于爱与成长的故事

适配BGM 云水谣

 

 

岁月永安,而问谁可不贪。

 

 

我叫程潇。

 

云阳程氏的程,竹雨潇湘的潇。

 

我们程家世代为医,生活在金陵帝都外的云阳竹山上。

因家中先辈曾为太皇太后治好多年顽疾,于是世代被尊为客卿。

 

家父又是先帝年幼时的伴读,深得先帝信任。于是先帝就把体弱多病地小儿子送上云阳山,拜家父为师,请他帮小皇子调理身体,教他诗赋礼法,护他长大。

 

 

听阿娘说,黄明昊身体不好,是因为他是早产儿的缘故。

先帝专情,一生只爱明德皇后一人。可惜明德皇后红颜薄命,靠着爹爹送进宫的药勉勉强强撑到黄明昊出生,之后便香消玉殒。

 

明德皇后膝下仅两子,皇长子明诚比明昊长十岁,身体康健,贤德明理,文武双全,将来定是至尊之位的不二之选。

而小皇子黄明昊就没有他皇长兄命好,自小多病,底子不好,又年幼丧母,先帝不忍他命途坎坷,所以才送他到云阳医仙家寻求庇佑。

 

 

我第一次见明昊时,他不过四岁。

小小的他怯生生地站在送他出宫的老嬷嬷后面,两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小心地看着我和爹爹,时不时咳嗽两声,小身板也跟着颤,紧紧抓着老嬷嬷的裙摆不松手。

 

他长得与先帝有九分相似,相貌出众,身形在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里也算得上是高挑。

只是,他可真瘦啊。

 

他穿着素色绫罗绸缎的衣衫,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的一截手腕盈盈可握,看得让人心疼。

 

皇帝叔叔家的饭菜一定不好吃,不如我们云阳山上的竹笋烹肉。

年幼的我如是想到。

 

我当时第一眼见到他,就喜欢上了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师弟。云阳山上人人唤我小师妹,终于来了个小师弟可以唤我师姐,还没等爹爹阻拦,我就三步两步蹦到他面前,微微俯下身摸摸他的头,笑着对他说:

“你好,我叫程潇,是你的小师姐。”

 

眼前的小孩儿眨了眨他圆圆的眼睛,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,轻声唤我,“阿姊”。

我一下就笑开了,握住他的小手带他爬上最后几级石阶。

他的小手冰冰凉凉,那触感就像云阳山上清冽的泉水,一直流到我的心里。

 

看着他乖乖的,努力跟上我步伐的身影,我欢喜极了,扭头问他,“既然你唤我一声阿姊,以后我来保护你,这云阳山上,谁也不敢欺负你,可好?”

他还是用他那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我,半晌轻轻笑了笑。

我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被他轻轻攥紧,

 

他说,

好啊,阿姊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云阳两面环山,一面傍水,剩下一条路直通金陵帝都。又因其终年气候温和湿润,云雾缭绕,给人以仙境之感,故被称为仙山,是最适合休养生息之所。

 

可就是在这样的圣地调理,黄明昊薄弱的身体底子还是花了三年,才渐渐有些起色。

 

他刚来的时候动不动就生病发烧,有的时候爹爹大半夜还会披上外衫去照顾他。

每每这时,我也会被吵醒,想进去看看他但是总被爹爹赶出来,于是就趴在他屋外透过窗户偷偷看他烧红了的小脸,心疼坏了。

 

曾经玩闹时我为他把脉,听得他心音略弱,气血有亏。

他的房屋终日有着淡淡的中药味,闻起来令人心静,也令人心疼。

 

或许是因为体弱多病的原因,明昊很少跟师兄弟们一起玩耍。

每次都是一个人端坐在书桌前,小手攥着长长的毛笔,有些渴望地看着嬉戏打闹的师兄弟们。

看着他孤独的身影和期待的眼神,我总是于心不忍,没事的时候就来找他玩耍。

有的时候去他屋里给他研墨,跟他讲讲一天里的新鲜事,看着他憧憬又认真聆听的样子揉揉他的头;

有的时候带他去山里逛逛,摘一些我最爱吃的酸酸甜甜的涩梅子给他,看他被酸得小脸皱在一起哈哈大笑。

 

又或许是碍于身份的关系,黄明昊没什么朋友,身边就只有我陪着。

每每见到我,他都笑弯了眼,糯糯地唤我,阿姊。

好不快乐。

 

 

我向来调皮好动,云阳山上的规矩有一半是为了管束我定的。可黄明昊自小就乖顺懂事,心思聪慧又规规矩矩,煞是讨人欢心。

 

唯一一件出格的事,也是我领他干的。

 

 

我十二岁时贪玩,不满足于云阳山上的清欢,喜好山脚下热闹繁华,又好那口酸甜,便瞒着爹爹偷偷带明昊下山去吃冰糖葫芦。

 

不料回来时恰逢一场秋雨,把我们浇在了半山腰。云阳气候虽温和,可独独这秋雨寒刺骨。这也是爹爹不让我们偷下山的原因之一。

 

我自小在清凉山泉里打着滚长大,自然没什么大碍,只是明昊从小就体寒,更是受不得一点凉,湿着衣服哆哆嗦嗦地和我走回医庄已是勉强。

 

 

我永远忘不了那天。

 

爹爹一看到浑身湿透的我和明昊,就勃然大怒。

他平日随严厉,但一向温和,带着些医者的淡漠,我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。

 

我站在原地吓得一动都不敢动,看着爹爹抱起已经蔫了的黄明昊进屋,招呼人又是煎药又是端水。我害怕极了,又担心明昊,就跟到他屋子的窗户看。

 

我看到他烧的酡红的脸颊,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咳的一颤一颤的,看父亲为他盖上冬用的棉被。

 

等父亲出门看到门口的我,忽而又激起怒火。

我羞愧地伸出手,他拿起手边的药板就打在我手上。

“你瞧瞧你干的好事!”

“啪”

“他的身子经得住这么折腾吗!”

“啪”

“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,你悔的过吗!”

还没等他第三下落下,明昊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。

 

“师父,是我求阿姊带我下山的,您别怪她…”

我听到他为我求情。

爹爹怜惜明昊,知道他是替我顶罪,还是顺了他的意。

“你去照顾明昊!他病不好你就不许出来!”

说罢便气急拂袖而去。

 

我踌躇着慢慢挪到明昊床边,低着头不敢看他。

明昊不解,以为我是因他被打了,在同他闹别扭,便拉着我的手轻轻揉搓,问我是不是很疼。

 

我的心潮湿一片。

父亲打我的时候我都没哭,可他冰凉的小手放在我火辣一片的手上,我忽然更难受了,眼泪一滴滴砸在他手背上。

 

明昊有些慌了,他想从床上坐起来,却又激起一阵咳嗽,于是被我慌忙按住。

“明昊,是阿姊对不起你,你罚我吧!打我骂我都无碍。”我抽出被他攥着的手,认命地冲他喊出来。

 

不料明昊却笑笑,又重新拉着我的手揉娑,认真地说着:“不怪阿姊,阿姊对我这么好,我怎么舍得怪阿姊。”

 

我被他说的心虚,固执地不肯让步,只得坐在他床边,帮他轻轻按揉着穴位。

 

见我不理他,明昊又小心翼翼地问“阿姊不是已经被罚要照顾我了吗?”

我有些着急“那是爹爹罚的,不是明昊罚的。再说,就算爹爹不罚,我也会来照顾你的呀!”

 

他垂了垂眼睫,思索了半晌,说“那就罚阿姊,一辈子陪着我,好不好?”

我看着他认真期待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,手下帮他揉着太阳穴的动作还没停,“明昊烧糊涂了吧,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啊。”

他冲我露出一个虚弱但很开心的微笑,说那就好,我也会一直陪着阿姊的。

 

那日的秋雨很冷,我的心却被他捂的极暖。

 

 

 

 

可我终是没能一直陪着他。

 

明昊还是离开了我们。在他十六岁,要加封五珠冠的那年。

他站在医庄正门前,就是他来时的位置,跟我们告别。他一一跟阿娘和爹爹拥抱,说着感激的话语。走到我面前时一把抱住我,久久没有松开。我被他揽在怀里,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,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,莫名觉得心安。

 

他已然不是那个比我矮半头的小男孩了,他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,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。

 

我欣慰地看着他,笑嘻嘻地对他说:“何必把气氛弄得这么僵硬,以后又不是不能再见了。”

明昊没有回答我,只是冲我笑笑,像个大人一样摸摸我的头,说:“阿姊,你一定要保重。要身体康健,万事顺意。”

说罢,他便挥手告别,离开了云阳山,也离开了我的生命。

 

 

 

等黄明昊加五珠冠那日,我随爹爹一早入了宫。

 

我们位列客卿,随千万臣子从正阳门一路跪拜到大殿。

金陵帝都的天气炎热而干燥,在温和湿润的云阳待久了的我极不适应,还又要小心地模仿爹爹那些繁琐板正的礼节,好生辛苦。

 

直到正午,我才见到明昊。

 

他站在至尊之位,万人朝拜。

在众人高喊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时候,连我这种无知小辈都觉得热血澎湃。

 

明昊生来就是要受万人敬仰的。

 

那日的太阳有些烈,晃得我眼睛生疼,他站的又离我太远,我看得并不真切。

他站在最高的殿阶上,带着五珠冠,一袭金色正衫,面容庄重肃穆,棱角分明,十分有帝王家的威仪和气派。衣衫上面的金丝刺绣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,好看的打紧。

 

可我竟有些不习惯。

 

我看惯了他在云阳山上一袭素衣翩翩然,对着我笑弯了眼的样子,顿觉这皇家衣冠虽华贵雍容,但少了些烟火味儿。

其实这也只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罢了。

他本就是天子血脉,本就应该受万人敬仰,要那么多烟火味儿有何用呢。

 

 

在晚宴上,我又见到了他。

这次离得近些了,他坐在先帝旁边,我和爹爹跪在阶下正前恭贺。

 

我看到明昊三步并两步跑下来一边说着平身,一边扶起爹爹。而后又走到我面前,轻托我正在作揖的手,把我拉起。我抬头直视他,他看向我的眼神明亮而雀跃,盛满了意料之外的惊喜。

 

黄明昊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来的。

毕竟我自幼在竹山长大,连下山入城都少,更是从未涉足朝廷之事。

 

“老夫恭贺二皇子殿下加冠。”我听到爹爹向他庆贺,便跟在后面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女子礼,“小女…云阳程氏,恭贺殿下加冠之喜。”

 

我看到他眼里的光闪了闪,忽而又暗淡了下来。

他依然在笑,却有些勉强。

我忽然疑心,或许明昊同我一样,也厌恶这份疏离。

 

“程卿不必多礼,快请入座吧。”他整理好表情,引我们上座。

 

我豁然有些惆怅。

我们之前终究是从明昊和阿姊,变成了殿下和程氏。

 

 

记得小时候,爹爹不止一次在听到我叫他明昊时微微皱起眉头。

 

我不明白。

明昊比我小,又是爹爹的徒儿,他换我一声阿姊,我为何不能唤他乳名?

 

后来爹爹告诉我,

明昊虽从小在云阳山长大,但他终究和我们是不同的。

他身体里流的是皇家至尊的血脉。

黄程两家份属君臣,这辈分是万万不可乱了的。

 

年幼的我懵懵懂懂,终是在爹爹的教诲下略知一二。

 

明昊叫我阿姊,那是帝王家亲善,

而我唤他乳名,那是臣子家僭越。

 

我把这些一股脑告诉明昊,

可他摆摆手,仿佛对这些丝毫不在意。

他总对我说,“阿姊想唤我什么便唤我什么。”“我喜欢你唤我明昊。”

 

 

想到这儿,我忽然就笑了。

总归是年少戏言,等我们都长大了,才恍然觉儿时荒唐。

 

拾了礼数,丢了天真。

这些无可避免,我们总归是要长大的。

 

 

位列高座上的黄明昊一杯杯饮下众臣使节们敬下的酒。

爹爹见我闷闷不乐,问我要不要也去祝酒。

我看着他发红的耳廓,微皱的眉头和偷偷按在胃上的手,默默摇头,饮下手边的清酒,却没想这酒竟这么烈,险些把我辣出了眼泪。

 

黄明昊小傻子别再喝了,烈酒灼胃,心也会跟着难受的。

 

 

 

那日的我终于明白,

那句我与明昊终究是不同的,究竟代表了什么。

只是我没想到,明白了过后,原来是这般难过。

 

 

 

 

自此之后,我与明昊便再无交集。

 

他在金陵帝都做他的二皇子殿下,我在云阳竹山做我的世外医女。

 

我已经从爹爹学成,开始独自诊病救人。偶尔入金陵城为有缘人诊病时,也曾听过别人关于世事的诸多议论。

他们说大燕北渝联合共犯我大梁,大皇子殿下披甲出征,沙场血战保卫我大梁家国安稳;小皇子殿下坐镇帝都,处理诸多事务也是井井有条得心应手,也同他哥哥一样是个明君。

 

他们还问我,程氏贵为客卿,可曾见过那位仁德爱民的小皇子。

我边整理药箱,边对他们笑笑,淡淡地回应道,曾有缘见过。

 

 

 

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五年之久,具体我也记不太清了,只记得是真的很久很久,久到皇城的红漆新了又新,久到云阳山上的青梅落了又落,久到黄明昊这个名字在我的记忆里淡的都快不见了。

 

直到一日正午,我接到了先帝的圣旨召我即刻入宫。

 

这是我第一次借到圣旨。我跪下接过诏令,沉甸甸的。等我一抬头便对上爹爹复杂的目光。爹爹看着我,说陛下召你入宫,定是二皇子殿下遇到了什么事情,你快马加鞭赶去吧。

 

我心下一跳,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启程。本来小一天的路程被我们足足缩减到了半日。

 

 

我带着医箱入了皇城,还没到黄明昊的寝宫,惊觉侍女护卫所有人都在门外候着,连先帝也在正门外踱步。

 

门外的公公向我解释,二皇子殿下近日政务繁忙,连着熬了几个通宵,又感春寒,从前天就开始发烧,连着两天两夜也不见退,反而愈来愈严重。

殿下烧的神志不清,太医去给他瞧病,他却不让任何人近身,陛下担心二皇子的身体,才派护卫冒昧前来,带我入宫。

 

还没来得及跪拜,我就被先帝推进了门里,他握着我的手,说潇儿,明昊从小就跟你最亲,你一定要救救他。

我点点头,说请陛下放心。

 

 

 

我推门进去,他的殿内全然不似皇子殿外表那般华贵,反而有些医庄里清修的意味。倒是那张书案,色泽很是特别,我仅瞟了一眼,便看出它是用云阳红木打的。

 

绕过屏风,我终于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黄明昊。

 

他穿着一席绸制单衣,盖着厚厚的被子,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。

那张红木榻大的能躺下三个人,可他只是蜷缩成一团,趴在床边。

 

我过去帮他掖好被子,轻轻帮他把脉。

他依然闭着眼睛昏睡,嘴里念念有词,只是并没有像赶太医一样将我赶走。

 

我听着他熟悉的心音,慢慢放下心来。

我告诉门外等候的陛下,二皇子殿下因前几日过于操劳,又感春寒,病情汹涌染了肺部,唤起了些许旧疾,才导致高热不退。并吩咐下人去按方子煎药。

 

又回到他床榻前,我才有时间静静看看他。

他本就纤瘦,几年不见又褪去了婴儿肥,更显得棱角分明。

他难受地皱眉,我轻轻抚平他的眉头,俯下身来听他的呓语,却突然怔住。

 

 

他说,“阿姊,阿姊……”

 

他生病时神志不清,在最脆弱的时候,轻轻唤的人,居然是我。

 

时隔经年,记忆如洪水般向我涌来,他儿时每次生病难受,也都是唤着阿姊,可怜兮兮地看着我。

他一点都没变。

 

我上前握住他的手,另一只手帮他轻轻按揉太阳穴,柔声安抚着“阿姊在呢,明昊乖。”

 

或许是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存在,黄明昊睁开眼睛,用烧红的眸子看着我,似乎有些不可置信,继而又轻轻抚上我的脸颊。

他的指尖依旧微凉,薄茧摩挲着我的脸颊有些痒。

他看向我的眼神温柔的能挤出水来,带着些我读不懂的情感和浓浓的思念。

 

我们就这么相望着,久久无言。

霍然,明昊突然笑了。

他笑得恣意放肆,笑得像个孩子,笑出了眼泪,等他停下来,泪水还缓缓地在他脸上流淌。

他轻轻握着我的手,看着我说:

“梦里是你,睁开眼睛还是你。原来我还没有醒呀。”

“可见我有多想阿姊。”

 

我被他一句话说的眼眶发酸,轻轻弹了弹他的脑壳,“你这么想我,为什么这么些年间从不唤我入宫。”

明昊摇摇头,说:“世事太乱,我不舍得你牵扯进来。”

而后又笑着看着我,说:“生病了真好,连梦里的阿姊都比往日生动鲜活。”

 

我看着他弯弯的眉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,轻轻帮他揉着穴位,低下头与他直视。

“殿下,我可不在你的梦里,我就在你面前啊。”

 

他似乎有些怔住了,半晌才语气微微颤抖着问我,

能不能唤他一声明昊。

 

我看着他无比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神情,轻声张口。

“明昊。”

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,“阿姊再唤一声,可好?”

“明昊。”

“能不能…再…”他呼吸急促,没等他说完,我就接上话口。

“明昊明昊明昊,乖,阿姊陪着你呢。”

 

不料他却突然哽咽,烧的滚烫的小脸埋在我的怀里,哭着说“阿姊再也不要叫我殿下了,唤我一辈子明昊好不好,求求你了。”

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,说“对不起啊,我以为你长大了会不喜欢我唤你乳名。”

 

他哭得像个孩子,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人们口中仁德明君的模样,却与我记忆里那个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的黄明昊分毫不差。

 

过了许久,明昊埋在我怀里闷闷的出声,“阿姊我好难受,你能抱抱我吗。”

他低垂着眉眼,仿佛听到我唤他明昊已经是奢望,怕因这过分的要求被我拒绝而紧紧攥着被子。

我心下不忍,褪去了因赶路而沾了一身风尘气的外衫,躺在他旁边。

 

他几乎是在我躺下的同时就转过身抱住了我。滚烫的身躯将我揽在怀里,冰凉的双手扶在我腰间,像受了极大的委屈终于跌跌撞撞回到家的小孩子一般在我身旁安歇。

 

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,就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,在他难受的睡不着觉的时候轻轻哄他入眠。

 

次日凌晨,我在他之前醒来。轻轻掰开他紧紧攥住我的双手而没有吵醒他。我穿上外衫,本想即刻离去,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终是不忍。

若我这么走了,小傻子又该以为是一场梦了罢。

 

于是提笔,在他书案平铺的宣纸上留下十个大字,才潇洒离去:

 

“愿种红豆秧,何必诉离殇。”

 

他会懂的,我就是有这般坚信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后来我遵从爹爹的命令,背上医箱一个人去云游,这是我接任云阳药庄前必须的一步。

 

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,看过许多次数的云,听过人世间最美的声音,见过各种各样的人,医过千奇百怪的病。

却发现自己最爱的,始终是那个有着清冽泉水和翠色篁竹的云阳。因为那有我所有最好的回忆和最爱的人。

 

星辰交替,四季更迭。

 

等我结束云游,回到云阳竹山时,远远就看到了一袭素衣翩翩而立的黄明昊。

他站在石阶上,背后是竹雨潇湘,耳边是细碎蝉鸣,美好的不似人间之物。

 

我巧笑吟吟着走上前,“这位公子器宇轩昂,神采奕奕,来我这专治世间各种疑难杂症的小小医庄来所为何事。”

 

他看着我,眼神明亮清澈,盛满了世间美好。

答非所问,“皇长兄凯旋归来了,我也把手上事务都完完整整交接给他。”

“天下已经太平,我生在帝王家,已无愧于臣民。”

 

我挑眉看着他,“所以,你所来为何?”

 

“我来寻一位故人。”

“是何故人呐?”我明知故问。

 

“一位摘了我的心,种了一棵红豆秧的故人。”他冲着我笑弯了眼。“我来找她医我的相思病。”

 

“不知这位故人,可还记得我?”

 

 

 

岁月永安,而问谁可不贪?

煲一碗热粥,尝一味流年,

此生便这样,共你把这人世清欢看个遍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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